< >跑项目 </P>
<><BR> 就在叶永青到月亮河发电厂上任的第三天，锅炉车间连续发生两起重大事故。一起是锅炉满水事故，锅炉满水可能造成汽轮机爆炸的严重恶果。就像煤矿掌子面瓦斯浓度超标可能引起爆炸一样可怕。锅炉是为汽轮机提供蒸汽的，汽轮机利用高压蒸汽推动叶轮旋转而产生动力。在每分钟3000转的高速下，对蒸汽的湿度有着严格的界定。蒸汽湿度超标，随时都有可能造成汽轮机叶片的断裂，从而酿成事故。现在锅炉满水，蒸汽带水进入正在高速运转的汽轮机内，将使高速飞转的叶片阻力急剧加大，很可能把汽轮机转子上的所有叶片剃光头。断裂的叶片在机体内横冲直撞，以致造成汽轮机爆炸。后果不堪设想。</P>
<> 汽机车间的车间主任倪大新，正在车间查岗，看到这一紧急情况后，果断地作出立即停机的决定。在电业生产程序上，停机是要事先请示上级，经过上级批准后才能停的。这种擅自停机的行为是违反电业生产程序的。但为了避免事故的扩大，倪大新还是果断地停机了。</P>
<P> 这起事故的原因是因为锅炉车间的值班员吴天理在控制室里谈恋爱，思想跑马，误看了表计造成的。是劳动纪律松驰的典型表现。新上任的厂党委书记兼厂长叶永青，正好要抓这方面的典型，正愁着没处找呢!这不自动送上门来了。</P>
<P> 这起事故虽然没有造成巨大的损失，但叶永青是紧紧的揪住不放的。叶永青认为这是给他的下马威，为什么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他刚上任的节骨眼上出呢？这不是明明给他的脸上抹灰吗，叶永青不说事故的损失如何，他只强调这次事故的性质是恶劣的。没有造成损失是由于倪大新的当机立断地处理才避免的。</P>
<P> 对于这起事故的处理，叶永青本着从重从快的原则，给予吴天理开除留用的处分；给予锅炉车间主任周达降为副主任的处分。为了体现奖罚分明的原则，对汽机车间主任倪大新予以提拔重用，任命为生产副厂长。</P>
<P>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锅炉满水事故刚刚平息，紧接着又发生了锅炉炉膛结焦事故。锅炉炉膛结焦是由于燃煤中含硫量超标造成的，燃煤中含硫量超标不但发热量降低，还会在炉膛中烧结成坚硬的焦块，迫使燃煤无法燃烧而停炉停机。这又是一起造成全厂停电的特大事故。</P>
<P> 锅炉结焦的主要原因在煤，但根本原因在人。是煤在装运过程中出了李鬼。调查组深入到煤矿进行了各方面的调查，最后发现问题出在煤炭采购员身上。煤炭采购员与矿上的发煤员会计员相互勾结，串通一气，雇用农民工将大量的劣质煤，甚至煤矸石与优质煤混装在一起，以劣充优，与电厂结算时仍按优质煤的价。这样捞得的钱就装进了参与人员的腰包。事情真相大白后，叶永青气愤地说，这不但是一起单纯的生产事故，还是一起集体贪污的经济案件。说明我们月亮河发电厂虽不是深山老林，但也是藏龙卧虎之地。我认为应该把这些王龙赵虎们开除厂藉后移交给司法机关处理。</P>
<P> 在派人外出调查案件的同时，叶永青在厂里重点解决锅炉结焦问题。锅炉停炉后需要自然冷却(急骤冷却容易造成管道爆裂)。要把炉膛内1300多度的高温慢慢地自然冷却到常温至少要一星期，但目前正是用电高峰季节，上级只批准停炉一星期，要求多停半天都不准。锅炉检修班的班长孟庆学，带领班里的十几个小伙子，硬是啃下了这块硬骨头。在锅炉冷却到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就穿着双层石棉工作服，外面一层先用水浸湿，戴上石棉手套。从人孔门钻进了炉膛，冒着400多度的高温开始用风镐除焦，每人只能干10分钟就得换下来。石棉工作服的外层已经蒸发干，里面一层都被汗水浸透了。脚下的胶皮鞋底被烫得直冒烟。就这样他们轮流着干了三天三夜，终于除尽了炉膛内的结焦，锅炉又重新点火了，烟囱又冒出了缕缕轻烟。比上级限定的时间还提前了一天。</P>
<P> 叶永青对锅炉检修班的这种"革命加拼命"的精神大加赞赏，对锅炉车间进行了表扬。锅炉车间两次事故，后一次责任不在他们。而且后一次事故的处理很及时，提前一天发电受到上级的表扬。两次事故有功有过，功过分明。因此给锅炉车间主任周达又恢复到正主任的位置上。</P>
<P> 月亮河发电厂的生产又走上了正轨。</P>
<P> 叶永青下一步打算抓一抓经营管理。一天，他去仓库检查工作，发现仓库保管员肖月仙带孩子上班。叶永青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剋了肖月仙一通，说肖月仙带孩子上班是违犯厂里的劳动纪律，除了要在全厂职工大会上公开检查外，还要扣发三个月的奖金。这一下把肖月仙给震住了。吓得哽哽咽咽地哭了起来。</P>
<P> 肖月仙的丈夫在大西北的一个地质队工作，每年冬季大雪封山不能外出勘探了，领导才能批准回家探亲一个月。其余时间都是肖月仙带着一个两岁的孩子在家。工资低又请不起保姆，上班时就把孩子带到仓库大院里玩，工作不忙的时候，肖月仙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给儿子打打毛衣，或是教儿子背"锄禾曰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古诗。</P>
<P> 叶永青熊完肖月仙走了。仓库的老保管员梅大姐走来劝肖月仙，说，月仙，别哭了，哭死了能解决什么问题。叶厂长不过是在一时的气头上，说两句大话吓唬吓唬你，你一个年轻轻的女人家，真能叫你在千人万眼的大会上检查，那还不丢死人啦。现在大家都困难，拿棵大葱都值金值银的，扣奖金不是要你的命。我说，你先写个书面检查，等晚上下班后送到叶厂长的家里去，当面向他认个错，叶厂长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批评你两句也就算了。</P>
<P> 肖月仙听了梅大姐的话，擦擦眼泪趴在桌子上一字一句地写检查。一边写一边抽泣，辛酸的泪珠在眼角滚动，一滴一滴滴在稿纸上，洇湿了一大片。写好检查，拿给梅大姐看，梅大姐说，检查很深刻，但字面不太卫生，再重抄一遍，我看行。</P>
<P> 晚上下班后，肖月仙草草地吃了饭，请梅大姐给看一会孩子。一个人揣着检查，拎着一网袋苹果去了叶厂长家。</P>
<P> 叶厂长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叶厂长的夫人陈香迷看见肖月仙进门，很客气地给她让座，倒水。叶厂长吃饭快，肖月仙刚坐下，叶厂长也推开饭碗，离开饭桌，坐到沙发上跟肖月仙说话。肖月仙说，叶厂长，我是专来向你检查的，书面检查带来了。今天是我做的不对，带孩子上班违反了厂里的劳动纪律，造成极不好的影响，你批评的很对，我虚心接受，坚决改正。请你高抬贵手，我认识错误还不行吗？三个月的奖金就别扣了吧。孩子爸不在家，孩子奶奶还瞎着眼，家里怪困难的。</P>
<P> 叶厂长红光满面，饭前喝了两杯高梁烧显得很兴奋，就很惬意地说，小事一桩，能认识能改正就好。三个月奖金不扣就不扣吧。有你这份书面检查就够了。肖月仙怎么也没有想到，叶厂长会恁么好说话，会恁么干脆利落地就答应了她的要求。肖月仙对叶厂长非常感激，连声说，谢谢叶厂长了!谢谢叶厂长了!我走了。叶厂长说，不要客气，我们都是一个厂里的人，以后常来玩，苹果带回去给孩子吃，我家里有的是。肖月仙说，不了，不了。迈开轻盈的步子离开了叶厂长的家。身上千斤重的包袱落下了，觉着身子轻飘飘地像插上翅膀似的，一会儿就走到家里。</P>
<P> "五.一"国际劳动节到了，厂里组织一批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去庐山旅游。叶厂长的爱人陈香迷是财务科的会计，厂里有什么参观啦旅游啦，这样的美差，都少不了她。陈香迷随旅游团去了庐山，家里只剩下叶厂长和两个孩子。一天晚上，叶厂长早早地安顿好两个孩子睡下了，锁上门溜出了家，先在大院里转了一圈，然后就消失在夜幕中了。</P>
<P> 那天晚上，叶厂长很晚才回来。有人看见他去了肖月仙的家，不一会肖月仙家的灯就熄了。打那以后，叶厂长只要有机会就去肖月仙的家，肖月仙的奖金不但不扣，连检查也免了。</P>
<P> 去庐山旅游是由工会主席缪云峰带队的，一路上把陈香迷照顾的顺顺溜溜的。火车上睡软卧，宾馆里住单人间，吃饭时由她点菜。爬山爬累了还得叫个滑竿抬着。缪云峰精着那，花钱再多，回去还不得从陈香迷的手里报，因为她是财务会计呀，掌握着全厂的财务大权呀!财务科长有时还得瞅着她的脸上看阴睛呢!</P>
<P> 一个星期的旅游觉不着就游完了。大家都说旅游比上班好，时间过得快。缪云峰买好了回程车票，与宾馆结了房费，准备明天起程回厂。</P>
<P> 突然，陈香迷在下楼时摔了一跤。这一跤把陈香迷的心脏病摔犯了。大家都知道陈香迷有心脏病史，七手八脚地把她扶到房间里去休息，有人提出要送她去医院。</P>
<P> 这一下给缪云峰出了难题，厂里是规定一个星期的时间，各人有各人的工作，必须按时回厂上班，延误时间回去，厂长是要发火的。陈香迷看缪云峰愁的直挠头，就说，全厂谁不知道我有心脏病，突然犯病了一时不能走，又不是故意的。叫他们十几个人先回厂上班，你留下来照顾我，等我的病好些了，我们俩人一起回去。</P>
<P> 缪云峰觉得也只有这样了。他先把自己和陈香迷的两张车票退了，又把回去的十几个人送上火车，才从火车站匆匆忙忙地回到宾馆，看陈香迷正在床上躺着那。</P>
<P> 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陈香迷就是个水性十足的女人。那水蛇腰一弯一弯的，小猫咪的屁股一扭一扭的，三弯二扭的就把人弯扭得晕乎了。中学时一位美术老师为她画相，先画一张给了陈香迷，自己又多画一张偷偷地藏了起来，每天晚上夜深人静时，那位美术老师就把画相拿出来瞅。是欣赏自己的画艺呢？还是欣赏陈香迷漂亮的脸蛋呢？当然还是陈香迷漂亮的脸蛋迷住了那位美术老师。弄得美术老师神不守舍，上课时都两眼直勾勾地瞅着陈香迷。一天晚自习后，竟神差鬼使地跑到放学的路上去堵陈香迷，结果被家人发现了。后来学校知道了这件事，把那位老师悄悄地调走了。</P>
<P> 后来陈香迷参加了工作，在高岭县交通局当了会计。那一弯一弯的水蛇腰和那一扭一扭的小猫咪的屁股，一趟一趟地朝王局长办公室里弯扭着去找王局长签字，结果把个王局长也给扭晕乎了。王局长一拍大腿，带着陈香迷下了广州，一趟广州回来，陈香迷的水蛇腰变粗了，肚子变大了。经王局长好哄歹哄，托人到医院给做掉了，那水蛇腰才又弯了回来。</P>
<P> 王局长升任到副县长以后，不久就把陈香迷调到了县财政局。并把她介绍给供电局他战友的儿子，战友的儿子在供电局上班，大学毕业，涉世不深的大学毕业生还高一声低一声地叫着王叔叔感激不尽呢!</P>
<P> 后来正赶上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大学生当上了供电局局长。支援月亮河发电厂时，大学生局长又当上了月亮河发电厂的副厂长、厂长。就是现在陈香迷的当任丈夫叶永青。不知道底细的人都叫叶永青，凡知道这一节的人都偷偷地叫他叶永绿了。青也好绿也好，不落叶就好。但叶厂长的头发落下不少，四十出头的年纪。头发落得像蒙古族姑娘的帽子一样，只有一个圈了。形成了地方保卫中央的态势。叶厂长去看一个老中医，老中医戴上老花眼镜，仔细地看了叶厂长的舌苔，又迷缝着眼睛给叶厂长切了脉，老中医说，肾虚，虚也空乎，无源之水枯也。毛发失去水之滋润何不落乎。老中医给他开了一副补肾生发的草药方子。并告诫叶厂长要节欲。</P>
<P> 戒烟戒酒节食叶厂长都能做到，唯独节欲，叶厂长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因为这个权力不全在于他，陈香迷那水蛇腰和小猫咪屁股一弯扭，他就情不自尽了。何况陈香迷又是个水性十足的女人。</P>
<P> 陈香迷在厂里早就盯上了缪云峰。缪云峰小她5岁，1.85米身高，像一座巍巍的铁塔。健康、结实、英俊潇洒，全身洋溢着男子汉的阳刚之气。陈香迷在厂里只要屁股沾到椅子上，不是这个借钱，就是那个报销，连撒泡尿的工夫都没有。下了班就更不用说了，洗衣做饭照顾孩子，晚上还要伺候叶永青。想找缪云峰说句话的空都没有。</P>
<P> 这次总算找到了机会，与缪云峰一起爬山，一桌吃饭，只差没有同床共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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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缪云峰来到陈香迷的房间，问，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吧？要不要陪你去医院？陈香迷说，不要你陪我去医院，陪我在房间里说话就行了。我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两天就会好的，药我都带着那。</P>
<P> 缪云峰站在床前，又问，要不要喝水，杯子里的水冷了吧？显得毕恭毕敬的样子。厂长的夫人吗？是不能怠慢的。</P>
<P> 陈香迷说，你在床沿上坐下，我有话问你。缪云峰没有坐在床沿上，而是搬了把椅子过来，在床的对面坐下了。陈香迷说，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离我恁远干什么？你这工会主席也太不接近群众了。缪云峰又把椅子向床边移了移，还是没有靠近床，又坐下了。说，你是厂长夫人不是一般群众，有话你只管吩咐，我能听得到。陈香迷说，今天这里没有厂长夫人，只有伤病员，需要你工会主席给送温暖。缪云峰说，你说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我跑腿去买，反正都是你报销，又不花我一分钱。陈香迷说，吃喝我都不想，我就想着叫你送温暖。你就琢磨着送吧。缪云峰说，暖水袋、皮大衣、皮手套、皮帽子。陈香迷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缪云峰说，毛围巾。陈香迷说，看起来你是猜不到了。你过来看看我的脖子你就知道了。缪云峰慢慢走过去，刚弯下腰准备看陈香迷的脖子怎么了。陈香迷突然伸出双臂紧紧地箍住了缪云峰的脖子。缪云峰还想向后挣脱陈香迷的双手。陈香迷说，再挣，我就叫唤，抓你去派出所。</P>
<P> 缪云峰只有乖乖就范，实实在在地给陈香迷送了温暖。忠实地履行了一个工会主席的天职。</P>
<P> 送温暖是联系群众沟通感情的有效形式。陈香迷得到了缪云峰的温暖，立马在感情上也发生了裂变，两个人的距离一下拉近成了零。陈香迷本来就没把缪云峰那个工会主席当作一回事，现在更是慷慨激昂地直呼小陈或云峰了。</P>
<P> 陈香迷和缪云峰在庐山宾馆里又温暖了一个星期，陈香迷觉得心病好了，才说，云峰，我们回厂吧。缪云峰说，你的病好了？要是觉着还不好，再住两天也行，反正都知道你病了。陈香迷说，好多了，再住两天不是还那样吗？明天就走吧，时间长了，老叶在家要怀疑我们的。缪云峰说，你还怕叶厂长吗？陈香迷说，这是什么话，我陈香迷怕过谁，他一个只攘外不攘内的大老爷们有什么可怕的。我是耽心家里的两个孩子们，吃饭穿衣的再弄出病来。缪云峰说，那好，我这就去买明天的卧铺票。陈香迷说，好吧？</P>
<P> 正当叶永青与肖月仙的"一帮一，一对红"结成"友好对子"的时候，陈香迷和缪云峰从庐山回厂了。厂里对他们三家的关系传得沸沸扬扬，有的说，这下叶厂长恐怕要改名了，叶永青要改成叶永绿了。有的说，叶厂长并不吃亏，肖月仙嫩得掐得出水来，比半老徐娘的迷迷之音强上百倍，你掂量掂量，划算。</P>
<P> 陈香迷回厂上班的头一天，就发现有些女职工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鸡一嘴鸭一嘴说什么，但当她走近时，人家就什么都不说了。还挺热情地和她打招呼：陈大姐，回来了，身体好些了吧？玩的开心吧？姐妹都想你呢!陈香迷同样热情地招呼着，回答着，一头说一头走进了财务科。</P>
<P> 接近下班时，陈香迷去了了趟厕所。男女厕所只隔着一道墙，上头还是通着的，两边撒尿的声音都互相听得清清楚楚。讲话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陈香迷听男厕所那边有人说肖月仙的事，听来听去好像跟他家的老叶缠绕到一个轴上了。陈香迷将信将疑，她想让叶永青自己说出来。</P>
<P> 下班回到家，陈香迷一头钻进厨房，给叶永青炒了几个菜，过去从来不让叶永青喝酒今天还专门把收藏了多年的茅台拿了出来，笑喜喜地说，老叶，半个月不见了，今天特高兴，我给你斟酒，你放开量喝两杯。叶永青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陈香迷有心脏病他是知道的，这刚回来又是炒菜又是斟酒，累坏了身子怎么得了。陈香迷左一声老叶，右一声永青，那个热乎劲，叶永青还真有点小激动，一激动就不是喝两杯了。一顺溜十杯八杯就喝下去了。陈香迷就知道他两杯挡不往，索性尽他喝吧。陈香迷根据她的老经验，叶永青只要喝到头上冒汗，不一会就该口若悬河了，那时候你问他什么他回答什么。那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了吗，这是陈香迷在心里算计的。谁知道算计不打算计来，叶永青喝着喝着突然不喝了。不是不喝了，是真的喝醉了，叶永青很长时间没有这样放开量地喝酒了。这一高兴就喝醉了。陈香迷等着他酒后吐真言，结果这一招失灵了。让她白白地忙活了一个晚上，还搭上了半斤茅台。</P>
<P> 肖月仙的丈夫风尘扑扑地从大西北突然回来了。弄得肖月仙一头雾水，肖月仙想，他怎么回来了呢？莫非他知道了我和叶厂长的事，但也不敢保证哪个长舌头踅阵风，把话刮到大西北去了。反正他已回来了，就等着看着他的表情再说吧。</P>
<P> 肖月仙的丈夫说，我接到你的电报后，知道你生病住进了医院。当时我正在崑仑山上，急的我眼泪都出来了，但没有办法。汽车在弯弯的山道上像爬的一样，等我下了山再坐上火车，四五天的时间就耽误过去了，又在火车上熬了三天三夜，我眼睛都急红了，差点跟列车员吵了起来，骂他们的火车是老牛车。恨不得能插上翅膀一扑扇飞到你跟前。现在总算到家了。你现在好了吧？什么时候出的院？真把我急死了。</P>
<P> 肖月仙越来越是一头雾水了。心里想，我既没有生病住院更没有发电报，这一定是哪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添乱来了。不知道他下边还说什么。</P>
<P> 肖月仙只好顺水推舟地说，我病得高烧三天不退，到了胡说八道的程度，才住进了医院。厂里看我病的厉害才给你发了电报。我担心这一住进医院怕是见不到你了呢，真是多亏菩萨保佑，阎王爷嫌我太瘦，又把我退回来了。这不你也回来了，全家又团圆了。</P>
<P> 肖月仙说完，慢慢地走到丈夫跟前，温柔地偎依到丈夫的怀里，娇嫡嫡地流出了两行委曲的泪水。</P>
<P> 肖月仙的丈夫说，我不在家，你受委曲了。肖月仙越发泣不成声了。丈夫心疼得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P>
<P> 肖月仙只是哭，什么话也没有说，她左思右想，与叶厂长的事还是不能说。真说了，凭丈夫的那火爆脾气，能一蹦八丈高，蹦到厂里，不把叶厂长劈了，也得揍个腿断胳膊折的。那样反而张扬出去自己也没法过了。这事再忍一忍，翟簧夫调回县城来就算了。肖月仙抚摩着丈夫的肩膀，说，你什么时候能调回来，咱就好了。丈夫说，我的请调报告去年就送上去了。大队长说很快就批下来了。肖月仙说，你回去再催一催，快点回来算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忍饿挨冻，风餐露宿，也挺苦的，我的心整天都盯在你的身上。丈夫说，我回去一定抓紧办，你的身子骨单薄，在家里也要多注意，不要再病倒了。肖月仙说，不会的，你放心吧!</P>
<P> 丈夫走的那天，肖月仙没有到火车站送行。因为头一天晚上她整整哭了一宿，两只眼睛肿得像两只红灯笼。她怕丈夫走了以后，姓叶的再去找她的麻烦。</P>
<P> 只要陈香迷在家，叶厂长是不敢妄动的。陈香迷外出的曰子是有限的。一年两次的旅游，上半年5月一次，下半年10月一次，这是雷打不动的。再就是每月一次去市里送财务报表，顺便在市里玩两天，逛逛商店，挑选一些时令衣服、化妆品什么的，大包小包的带回来。其余时间就全在厂里了。</P>
<P> 叶永青就不同了，一个月亮河发电厂的厂长，哪个月不得出几次差，一会儿开会，一会儿考察，一会儿又参观学习，一个接着一个。要是逢会都参加，专派一个会议厂长都参加不过来。叶永青说，土地老爷掉在井里，我才不劳(捞)那个神呢!好玩的地方我就去一下，不好玩的地方随便派个人去就算了。</P>
<P> 叶永青说的好玩的地方，一是指那些风景秀丽的地方，多指名山大川。叶永青喜欢游山玩水，不喜欢游览古迹，包括北京的故宫，西安的兵马俑。他说，不就是些旧房子，烂泥人吗？提不起精神。二是指那些"胆子大些、再大些"的地方，也就是能提起精神的地方。去年，叶永青随旅游团去了趟海南，回来后住了20多天的医院，哥儿们捧着鲜花去瞧他，问他得的什么病？叶永青只笑，什么也不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仍是笑。笑的哥儿们云山雾罩的，还是没有人知道他得的什么病。临走的时候医生小声说了一句：性病，保密。</P>
<P> 自从那次海南之行后，陈香迷就与叶永青分居了。叶永青出院的那天晚上，陈香迷打发孩子们睡了，严严实实地关上了门。指着叶永青的鼻子，把个大名鼎鼎的叶厂长骂了个狗血喷头。一头骂一头把叶永青的全身衣服剥了个精光，所有的内衣内裤都给扔进了熊熊的炉火里。叶永青被冻得直打喷嚏，喷嚏打完了又打起哆嗦来，陈香迷看着叶永青实在受不住了，才给沙发上扔过去一床被子。</P>
<P> 叶永青有了这次教训，不管到哪里出差，夜里再有小姐朝房间里打电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接了。你不接，它还会一阵一阵地响，既烦人又影响休息，为了不影响休息，后来叶永青学了一手，一到晚上他就早早地把房间里的电话线给拔了。</P>
<P> 堤外损失堤内补。陈香迷管得再严，叶永青出差的机会总是有的。他一个堂堂发电厂的厂长，开会、学习总得要去的吧。一次，叶永青去省里开会，先是住在会议规定的招待所里。散会后，他没有回厂，悄悄地搬到西苑宾馆住下了。叶永青躺在床上翻翻报纸杂志，看看表，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下了楼，拦了一辆的士，奔火车站开去。</P>
<P> 叶永青去火车站接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回来。她就是月亮河发电厂工会的文娱干事颜茹玉，颜茹玉原来在高岭县文工团工作，会跳芭蕾舞，舞姿婆娑迷人。尤其她双手掐腰，金鸡独立，旋转360度时，鹅毛裙随之飘起，把个叶永青都转晕乎了，晕乎得嘴里直叫好，两手直拍巴掌。叶永青说，那晕乎乎的感觉真是上天了。</P>
<P> 叶永青想经常感受感受那晕乎的感觉，就找到王副县长，说月亮河发电厂要成立一个宣传队，厂里缺这方面的人才，请颜茹玉支援月亮河发电厂吧。王副县长说可以，拿起电话打给了人事局长，于是颜茹玉就捏着一张巴掌大的纸条到电厂报到上班了。</P>
<P> 颜茹玉到月亮河发电厂上班不久，月亮河发电厂就成立了职工俱乐部。俱乐部里要添置一些乐器和音响设备，颜茹玉给厂长打了报告，送报告那天颜茹玉一个人送去的，厂长办公室里也就叶厂长一个人。叶厂长接过报告，放在桌上，两眼却紧紧盯住了颜茹玉，然后把颜茹玉一把抱在怀里亲了起来。颜茹玉被叶厂长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蒙了，但没有任何反抗，任凭叶厂长亲个够。亲完了在报告上大笔一挥，写上了"同意"和叶永青五个字。把报告给颜茹玉，并拍了颜茹玉的肩膀说，小颜，以后想买什么你随便买，不要再打什么报告，给我打个电话就行。颜茹玉点点头，红着脸走了。</P>
<P> 去广州采购音响设备，颜茹玉提出来要找一个内行给掌掌眼陪着去，叶永青同意了。颜茹玉就去找她的一个师兄，团里的音响大师高南陪着她去广州，在广州白云宾馆开了个房间住下来。白天逛商场选音响，晚上逛夜总会唱歌跳舞，无拘无束地疯了一个星期，又到珠海深圳兜了一圈才回厂，买了一组环球牌的音响回来。刚开始听起来音响还可以，后来怎么听都不顺耳像二重唱一样。请明白人一查才知道，是功放和音箱不匹配。</P>
<P> 颜茹玉在高岭县文工团时，她每次上台演出，都是高南给控制着音响设施配乐，配合得相当默契。后来颜茹玉就慢慢地跟高南好上了。颜茹玉调到月亮河发电厂那阵子，高南经常到月亮河发电厂找她玩，颜茹玉对高南也很热情，两人手牵手把全厂看了遍，使高南大开眼界，领略了现代的大机器生产的宏大场景。那优美的环境，舒适的工作条件吸引着高南，高南提出来要往月亮河发电厂调。颜茹玉说，你是矮人坐高凳――够不着。等我的根据地巩固了，再说吧!</P>
<P> 颜茹玉说的根据地，大慨是指她在月亮河发电厂的地位还没有巩固。要想巩固她在月亮河发电厂的根据地并且再一步步地升迁上去，颜茹玉看准了，必须忠实地倒靠在叶永青的怀里；同时，颜茹玉也看穿了，叶永青的心窝子里早就有了她颜茹玉。</P>
<P> 叶永青在火车站如期接到颜茹玉，像一口吞下10条大麻花，那股兴奋劲，拧着劲地直往心里钻。一进房间的门，叶永青就紧紧地搂住了颜茹玉疯狂地吻起来。吻得颜茹玉憋了一大口长气，差一点没把眼泪憋出来。</P>
<P> 叶永青和颜茹玉在西苑宾馆里欢愉了三天。临走之前，叶永青陪着颜茹玉逛了半天商店，颜茹玉挑着拣着买了一大包衣服、鞋子、化妆品。叶永青跟在后面买单。叶永青说，小玉，明天你一个人先回厂，我晚一天两天走没关系。他们知道我在省里有事。咱俩不能一起走，知道不。颜茹玉点点头。</P>
<P> 第二天，叶永青把颜茹玉送上火车，颜茹玉给了他一个飞吻，叶永青摆摆手，火车徐徐地开动了。叶永青在回宾馆的路上像丢了魂似的，差点没撞到汽车上。</P>
<P> 自从叶永青越过了"三八线"，颜茹玉的根据地就固若金汤了。攻守、围堵、进退自如。很快，颜茹玉被提拔为月亮河发电厂工人俱乐部主任兼外事办主任。步入了月亮河发电厂中层干部的行列。</P>
<P> 颜茹玉的师兄高南又找到颜茹玉，再次提出调动的事。颜茹玉心里想，调一个人，论她目前在叶永青心里的位置，只要她在叶永青耳边轻轻吹一下，还不就是小木匠开张--一只一句（锯）吗？但颜茹玉又反复考虑，面子讲面子，人情讲人情，但都不如她与叶永青的那层关系重要。因此，就这一句她还是不能说。高南如果调进月亮河发电厂，实际是构成了对颜茹玉的监视和威胁，对颜茹玉与叶永青的那层关系将有百弊而无一利。眼下颜茹玉正是春风得意扶摇直上的时候，俱乐部主任也好，外事办主任也罢，对她来说，这只是个小小的起步，厂长、局长才是她的最终目标。</P>
<P> 颜茹玉自己在心里掂量来掂量去，最后决定还是不能同意高南调来。于是，颜茹玉灵机一动，就给高南撒了个慌，说，关于你调动的事，我已经给叶厂长说过三次了，叶厂长说，目前厂里正在搞定编定员，人事暂时冻结，那你就只好等等啦，等什么时候解冻了再说吧!反正又不是很远，想我你就过来玩玩，你不来我过去也行。</P>
<P> 就这样，颜茹玉把高南给搪塞过去了。</P>
<P> 颜茹玉自从挂了个外事办主任的头衔，出差的机会明显比以前频繁了。但频繁归频繁，反而名正言顺了。中国人干什么，都讲个名正言顺，因此，职工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外事办吗，就是要到外面去办事的，整天坐在厂里还叫什么外事办。</P>
<P> 颜茹玉在外事办主任的光环缭绕下，如鱼得水。外事办直属厂长叶永青领导，中间再没有什么分管副厂长隔道手，请示汇报工作颜茹玉都是一竿子通天，直接向叶永青汇报。这样与叶永青接触的机会就更多了。每天上班后，有事没事，颜茹玉都要朝叶永青的办公室里跑几趟，不是拿着一叠文件夹，就是拎着个小巧玲珑的坤包，装着请示工作的样子。没有别的人的时候，与叶永青逗上两句，贴贴脸，吻两下，让叶永青全身的神经都兴奋起来，晕儿巴几的找不到北。然后再约好出差的时间地点。现在都是颜茹玉打头，先到目的地订好宾馆，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叶永青百分之百的按时准点到达。颜茹玉说，我们这叫候鸟型的劳逸结合，冬天朝南飞，夏天朝北飞。趁你有权的时候想朝哪飞就朝哪飞，一旦没权了，想飞也飞不出去了。</P>
<P> 叶永青说，还有比权和飞更重要的含义，那就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君主，自古中外有之；我虽不是一国之君，但我是一厂之长，我爱厂，也更爱美人，有你这样的美人陪着，我叶永青一生足矣。</P>
<P> 颜茹玉说，承蒙一厂之长的夸奖，我颜茹玉能得到厂长大人的偏爱，真是三生有幸。</P>
<P> 叶永青说，越说越外气了不是，还是来点现实的吧。</P>
<P> 颜茹玉最理解叶永青说的来点现实的是什么意思。"现实主义"和"直奔主题"是叶永青一贯的作风。</P>
<P> 风风雨雨的"现实主义"过后，颜茹玉对躺在身边的叶永青说，你还记得你累倒在河堤下的事吗？去年6月份，那场50年不遇的大旱，厂外的进水明渠见了底，中央水泵房告急，锅炉的用水和汽轮机的冷却用水都将要断水，全厂将面临着停炉、停机、停电的危险。当时正是夏收夏种的大忙季节，全社会都向农业让电，抗旱用电又是必保的。一旦全厂停电，全县甚至全市都可能停电，给人们来个措手不及，不但给工农业生产带来重大的损失，而且对社会的安定，人心的稳定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P>
<P> 稳定压倒一切啊!你站在厂门口大吼一声，带着几百名职工队伍浩浩荡荡地奔向河底，你扔下衣服，甩掉鞋子，光着膀子赤着脚，举起镐头，干了起来，泥泥水水溅了你一身你全不在乎。你在重新开挖一条新的明渠洪水，让大沙河里的那点有限的水全部流到厂里去。你带着几百人，头顶烈曰、冒着40多度的高温，整整干了三天，一条新的进水明渠终于挖成了。清清的河水源源不断地流进厂里。不少职工的手脚都磨掉一层皮，磨出了血泡。别人能轮换着歇一歇，可你一直没有离开过工地，连吃饭睡觉都是在工地上，明渠通水那天，你生生地累倒在河堤上。</P>
<P> 叶永青说，那也是老天爷逼的，人就是这样，被逼急了，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P>
<P> 颜茹玉说，我背后还为你掉过眼泪哪。</P>
<P> 叶永青坐起来说，你还记得那么清，好汉不提当年勇。起来，吃夜霄去，我请客。</P>
<P> 就在叶永青与颜茹玉在忙着办"外事"的时候，厂里发生了一起殴打伤亡案。一位70多岁的老太太拄着拐杖往电厂找人，在电厂大门前的马路上被一位骑摩托车的小伙子撞倒了，这个小伙子叫胡黎明，听说县城百货大楼处理一批廉价的羊皮衫，借了一辆摩托车骑上就走，想赶早抢购几件，一来心急，二来是借来的摩托车技术不熟练，刚出厂大门就撞上了老太太。胡黎明也从摩托车上摔了下来。胡黎明想，真霉气，刚出大门就摔了一跤，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老太婆挡了我的路，越想越气。不但不安抚老太太，反而责骂老太太，骂道，瞎眼的老婆子，欠揍!老太太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胡黎明上去就踹一脚，接连又踹了三脚。后被过路的职工们拉开，胡黎明才骂骂咧咧骑上车子走了。</P>
<P> 老太太感到腹部疼痛，被亲友们送到医院检查，X光拍片显示脾脏破裂，虽经医院极力抢救，但因流血过多，三天后老太太就含恨辞世了。</P>
<P> 老太太是想去厂里找颜茹玉的。颜茹玉因为外事工作太忙，好久没有回家了，老太太心里想的慌。就到厂里看孙女来了，老太太是颜茹玉的奶奶，奶奶疼孙女比疼儿子还亲呢。</P>
<P> 颜茹玉的爸爸一定要告胡黎明，这杀母之仇怎能不报。真告上去，一告就准，胡黎明殴死人命案，人证物证倶在，不论胡黎明找什么样的高明律师来也是摆不平的。 </P>
<P><BR>跑项目3</P>
<P> 但叶永青就能摆平。叶永青首先考虑到全厂的荣誉问题，上级明文规定，全厂职工中如果有一人犯罪，厂子文明单位的称号到年底评选时就砸锅了。再就是他叶永青的面子不好瞧，叶永青想，只要我叶永青在月亮河发电厂在任一天，决不能让月亮河发电厂的名声在全县人民面前扫地，更不能让我叶永青的名字在领导面前失去吸引力。</P>
<P> 叶永青整整想了一个晚上，一拍脑袋决定这事还是要软着陆处理。既不伤两家和气，又能叫死者的家庭得到实惠。那就是以钱开路，像魔术师一样变着戏法儿给死者家庭一些钱，办理丧事，并把医药费及各种补贴都翻几番的往上加，目的是想用钱把死者家属的嘴堵住不上告。而且叶永青想好了只有一个人能去办。那就是非颜茹玉莫属。就是说非得颜茹玉亲自出面去做她爸爸的工作不可。</P>
<P> 颜茹玉当然也想在这件事情上去讨好叶永青，免得时间拖久了怕叶永青心烦。叶永青也想乘这个机会名正言顺给颜茹玉家里一些钱。两人一拍即合。</P>
<P> 颜茹玉泪流满面地找到父亲说，爸爸，奶奶是去找我而死的，我有罪啊!爸爸说，孩子，你没有罪，胡黎明那小子有罪，非告倒那小子不可。颜茹玉说，胡黎明已经被厂里开除了。他是光棍一个，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告他干吗？叶厂长说了，只要你不告胡黎明，厂里给你钱送殡，医药费及各种补助都翻番的一次性给你。爸爸说，不行，我宁愿不要钱也要告倒胡黎明。颜茹玉说，你要是真去告胡黎明，叶厂长说了，就把我也开除回家，因为这事是由我引起的。爸爸沉默不语了。在一旁听着的颜茹玉的叔叔说，大哥，咱可不能因娘的死，连累了小玉，小玉在电厂干的好好的，开除回家可就完了。颜茹玉的叔叔刚才听颜茹玉说，要是不告胡黎明，叶厂长能给一大笔钱，送殡不但不要配分子，兴许还能分到不少钱。所以就抢先劝说哥哥不告胡黎明。颜茹玉的妈妈听说要是真告胡黎明，叶厂长就把颜茹玉开除回家。这比割她的身上的肉还疼，说，她爸，咱娘也70多了，走也走了，再告人家胡黎明咱娘也不能复生了。真把人家叶厂长惹恼火了，开除了咱家小玉，我也不活了。留你一个老东西告去吧!</P>
<P> 颜茹玉的爸爸听了老伴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后果会惨到那样吗？一家人都不同意我告，我再一意孤行下去，真的像老伴说的那样，那就苦了我了。</P>
<P> 颜茹玉看到爸爸的决心有些动摇，但还有点犹豫，便凑到爸爸的面前说，爸爸，你不是最疼女儿吗？女儿要是真的被开除回家了，那可怎么办呢？接着便倒在爸爸的胸前哽哽咽咽地哭起来。</P>
<P> 颜茹玉这一哭，真把她爸爸的心哭软了。爸爸说，闺女，别哭了，爸爸不告了。颜茹玉擦擦眼泪说，谢谢好爸爸!</P>
<P> 颜茹玉的爸爸和叔叔果真拿到了很多钱。就连颜茹玉奶奶的棺材和墓地也是叶厂长给钱买下的。颜茹玉的爸爸和叔叔披麻戴孝，一大家人哭哭啼啼的把老人送下地。</P>
<P> 无独有偶，又一起汽枪伤人案在月亮河发电厂发生了。</P>
<P> 一个星期天的中午，高岭县柴油机厂的两个小伙子，不知得了什么奖，两人一合计喝酒去。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越喝越兴奋，结果喝了两瓶白酒外加八瓶啤酒。喝完酒，一个说，咱去城东的梅竹山上溜达溜达，吹吹风醒醒酒。一个说，这个主意好，我带上汽枪，兴许遇上野兔什么的，咱晚上不是又有酒肴了吗!</P>
<P> 两个小伙子在梅竹山上转来转去，野兔到是碰上了几只，但都在他们的枪口下跑掉了。他们也不想想，你人再好的枪法，喝了恁么多的酒，那眼头那手头还能有个准吗？</P>
<P> 两个小伙子白白的跑了一下午，累得腿疼腰酸，口干舌燥。刚想下山回家，忽然看见山坡上走过去一个穿花裙子的大姑娘。一个说，兔子我们打不着，这么大的人还打不着吗？边说边对着大姑娘的后身扣动了扳机，说来也巧，也可能是他们醒酒了，只一枪就打中了。汽枪子弹穿透一层簿簿的人造棉花裙，牢牢地嵌进了大姑娘的屁股蛋上，大姑娘哎哟一声，用手去摸屁股，摸出一手血来。</P>
<P> 两个小伙子一看闯了大祸，拔腿就跑，大姑娘高喊着：快抓坏蛋!抓流氓!山坡上的人听到大姑娘喊抓流氓，又看到有两个小伙子在山道上跑。肯定是那两个小伙子干的，大家围上去就生生地把两个小伙子给抓住了。</P>
<P> 这大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月亮河发电厂的外事办主任颜茹玉。</P>
<P> 颜茹玉事先与师兄高南约好的，星期天下午6点在梅竹上坡上见。打算观一阵子落曰晚霞，等天黑下来，再到山顶上的小天池里洗个泉水澡，吹吹山风不是也别有一番情趣吗？颜茹玉一头走一头在心里琢磨着想象着。真是祸从天降，突然屁股上中了一枪。</P>
<P> 正当人们吆喝着抓坏人，抓流氓的时候，高南也赶来了，他看到人们抓住了两个小伙子，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高南紧跑慢跑地跑到颜茹玉跟前，看见颜茹玉两手是血，眼里含着泪，问小玉，怎么了？颜茹玉说，就是那两个人用汽枪打的。高南气的骂，回过头来抓住一个劈脸就是两个耳光，又使劲踹了两脚，打得小伙子喊爹叫娘，另一个吓得跪下来磕头求铙。</P>
<P> 第二天叶永青知道了，又生气又心疼。气的大骂两个小混蛋是曰本孽种。发狠非叫他知道四棱木打圆眼过去的滋味不可。心疼的是颜茹玉的屁股蛋上挨了一枪，虽然到医院开刀取出了铅弹，但毕竟是光滑的肌肤上穿了一个洞，后曰还会留下一个疤，尽管不是在脸蛋上而是在屁股蛋上，但疼都是一个样，摸在手里疼在心上。以后触上去总能想起这段不愉快的事来。</P>
<P> 叶永青的另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让月亮河发电厂的人吃亏，月亮河发电厂的人什么时候吃过亏呢？这次是外单位的人打伤了月亮河发电厂的人，而且是他的情人，这口气说什么也消不了。不把他们治瘪了我这个厂长就不干了。叶永青发誓说。</P>
<P> 叶永青给====局的秦局长打了电话，说，秦局长吗？您好，好久不见了，感谢你对月亮河发电厂治安工作的支持和帮助，晚上6点我在醉仙楼等你，出来放松放松。秦局长说，好吧!我把别的场辞掉，晚上6点见。</P>
<P> 叶永青与秦局长边喝酒边谈颜茹玉被打伤的事。秦局长说，这事城东派出所的沙所长已经给我汇报过了，现在人已经进了拘留所。</P>
<P> 叶永青说，进去了就不能叫再出来，蹲他个三年二年的磨磨性子。</P>
<P> 秦局长说，这你不用管了，蹲冷屋子便宜他们了。</P>
<P> 一道道程序走过去，最后把两个小伙子送进了劳改采石场，一个三年一个两年。</P>
<P> 叶永青对颜茹玉说，让他们跟石头磨吧。看到底是石头硬还是他们的楞角硬。</P>
<P> 颜茹玉在家休息的几天里，师兄高南都去家里陪着她。陪她说说话，看看电视什么的。颜茹玉只能侧着身子躺在床上，那半个屁股压上去还疼。</P>
<P> 高南搬个方凳坐在床边，说一会儿话又站起来，给颜茹玉倒杯水放在床头柜上。高南说，小玉，等你痊愈了，咱们就结婚了吧？结了婚一切都方便了。颜茹玉对高南提出结婚心里很烦。对于结婚，颜茹玉连想都没有想过。不结婚多自由啊，一个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在外面玩多久就玩多久，还有她跟叶永青的事，结了婚叶永青会不高兴的。颜茹玉看透了，现在不结婚，男人们像苍蝇一样围着她飞来飞去，追着捧着，一旦结了婚，成了男人的私有财产，男人都会180度的大转弯，把女人管得死死的，连给别的男人说句话都犯醋性。时不时的还要给一拳头骂两句。结婚有什么好。</P>
<P> 颜茹玉虽然从心里都不想结婚，但又碍于面子又不好直接地拒绝高南。颜茹玉沉默了一会儿，笑笑说，结婚，我早就想结了。但目前我们两人的条件还不成熟，譬如说，房子还没有解决，你家就是那两间破房子，老爸老妈还住着。你那单位我是知道的，穷的连电话费都交不起，还能有钱建房子吗？月亮河发电厂钱是有的是，但叶厂长说，专款专用，打油的钱不能买醋，建宿舍都叫唤几年了就是不建。职工一天天增加，扔都挤在建厂时的临时工棚里。我成天发愁，咱俩结了婚，住哪里？哪里才是咱们的安乐窝呢？</P>
<P> 高南听颜茹玉说的条条是道，有理有情。确实房子是个大问题。自己也没有办法解决。就说，要不就再等等，等你们厂里建了宿舍再说。颜茹玉说，只要厂里建宿舍，我这次肯定能分到，你就等着住新房当新郎吧!</P>
<P> 高南是被颜茹玉严丝合缝地蒙在鼓里，一丝儿也不知道颜茹玉和叶永青的事，才哼叽哼叽地喊着叫着要结婚。一旦有一天那层鼓被戳破了，恐怕把颜茹玉倒贴给他，他也不会要的了。再说，叶永青如果真心支持颜茹玉结婚，不是没有房子吗？只要颜茹玉在他耳边吹一下，他会立马把他的办公室腾出来当新房的。</P>
<P> 一辆黑色的轿车沿着210国道向北急驶。叶永青颜茹玉两人紧挨着坐在后排的坐席上，说着笑着。叶永青说，这次我们去北京跑项目，我连过冬的衣服都带上了，我们要在北京打一场持久战，跑不来项目就誓不回厂。</P>
<P> 颜茹玉说，不会是八年抗战吧？不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厂长大人能打多久，我就陪多久。叶永青说，小颜是个好同志，等跑下来项目，我给你记功授奖。颜茹玉说，还不定谁给谁授奖呢？我颜小姐作陪，本身就是对您的奖励。叶永青伸出右手食指刮了一下颜茹玉的鼻子，笑迷迷地说，小机灵。</P>
<P> 轿车驶上高架路,在一座立交桥上绕来绕去，一会儿开进了朝内大街上的万达宾馆。先期到达的外事办干事小孙已经给订好了房间，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等候，坐一会儿又站起来,在大厅里踱来踱去，不时地抬头盯着门外。</P>
<P> 不一会，车到了，小孙快步迎上前去，问一声叶厂长好!颜主任好!然后帮助司机提了行李箱一同上了电梯。房间在16楼，房间号是1606。进了房间,叶永青很满意，夸奖小孙说，房间不错，小孙同志很会办事。小孙笑笑说，只要厂长满意就行了，你就别夸我了，我这个人不能夸，越夸越流鼻涕。叶永青说，别贫嘴了，说说你这几天摸底的情况吧!</P>
<P> 小孙说，正要给你汇报呢。跑北京批一个项目大大小小要经过100多条门槛，盖60几个大章。机关多大人多大，搬梯子都够不着脸那。</P>
<P> 尤其是那个项目审批司的蔡司长，成天阴沉着脸，像谁欠他的债不还似的。半天不说一句话，偶而说上一句话能把你冲到南墙上，把你堵得气都喘不过来。西边省的老赖同志对我说，他们省有个项目报来两年了，他们也是天天盯着，直到现在还没有个影呢!</P>
<P> 叶永青说，他们归他们，我们归我们；他们西边省不批，不代表我们东边省也不批。他们有他们的打法，我们有我们的打法。我这次来，战略上是要打持久战，但战术上要机动灵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地方也换一种打法。譬如要攻一个阵地，正面我攻不上去，就迂回到两侧，两侧攻不下，就迂回到后面。攻一个人也是这样。</P>
<P> 小孙说，蔡司长的家住在石景山西边，每天上班要转三次车，早晨6点半就得往车站赶。有时晚点拖班，就得迟到。为这乘车的事蔡司长伤透了脑筋。</P>
<P> 叶永青说，这就是你找到的簿弱点，蔡司长的簿弱点就是我们的攻击点，找准了攻击点我们就可以选择武器攻击了。</P>
<P> 小孙说，选择什么样的武器攻击呢？</P>
<P> 叶永青说，我们给他搞个"代办拖运"，就是给他配辆车，带个司机，专门为他服务还不行吗？</P>
<P> 小孙说，蔡司长原则性很强，他能接受吗？</P>
<P> 叶永青说，这你就不用管了，有我们颜小姐去攻关了。</P>
<P> 三天后,颜茹玉去了蔡司长的家，说，蔡司长，我是月亮河发电厂的小颜，我们厂的第一期工程就是经你的手批的，这几年的效益很好。吃水不忘挖井人，听说北京的交通拥挤，上班很不方便。厂长说，把厂里用不着的车借给你用。为人过曰子谁不借谁的东西呀!现在借了用，什么时候不用了您就还给我们。反正我们用不着。这不违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吧?</P>
<P> 蔡司长说，不违犯是不违犯,还是不借好，借了车我也不会开。免了，免了。</P>
<P> 颜茹玉说，你的工作是多么重要呀，要是你的工作受影响，全国人民都不会答应的。我们基层的企业也要跟着受苦了。您上头的小太阳亮了，我们下面也跟着沾光的。关于司机，我们是随车服务，这点请您放心。</P>
<P> 蔡司长说，颜小姐真会说话，能真是这样吗？那就试试吧。只要我不迟到，就谢天谢地了。</P>
<P> 颜茹玉没想到蔡司长就这么爽快同意了。笑嘻嘻地说，蔡司长这么给面子，我代表厂长谢谢您了。另外，司机就住在你家对面的石化招待所里，只要你定个点，他会按时在门口接你的。</P>
<P> 蔡司长说，这就不要你费心了，我们商量再定吧。</P>
<P> 颜茹玉得意洋洋地回到宾馆，高兴得抽了根雪茄。身子靠在门框上，头向一边歪着，向叶永青表功说，厂长大人，怎么样，都说蔡司长的头难剃，还是被我剃下来了。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他就是块金子，我也要把他含在嘴里化了。</P>
<P> 叶永青说，我的颜小姐，不要高兴过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艰苦的事情还在后头呢!不过为你的今天初战告捷，我表示祝贺，明天中午我请客，你说去哪儿？颜茹玉说，来了恁么长时间了，全聚德的烤鸭还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呢？叶永青说，好吧，明天就去前门吃全聚德的烤鸭。颜茹玉说，外加两瓶保乐蜜热饮。</P>
<P> 派去给蔡司长开车的司机叫张平，叶永青交给他的任务，一是给蔡司长开好车，二是了解一下蔡司长家里的生活情况，定期向叶永青汇报，以便叶永青从中找出另一个攻击点来。叶永青交代张平，这事不能急，要慢慢了解，平时认真地观察。</P>
<P> 一个多月后，张平打电话向叶永青报告情况，说，蔡司长家里一共五口人，他们夫妻俩人、两个孩子和一位80多岁的老母亲。两个孩子都正在学校读书，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初中，而且不在一个学校，上课的时间不统一，吃饭的时间也不一致。老母亲两年前瘫痪在床上。妻子在电子工业部的一个研究院上班，早出晚归，还没有什么节假曰和星期天，有什么军工任务。家务事一点也不能过问。前前后后家里请了三四个保姆，不是懒，就是脏，或是没有文化。连几样电气化的炊具和全自动的洗衣机都不会用，把口罩与短裤放在一个盆里洗,干不了几天，一个一个都被辞退了。现在正为没找到合适的保姆而发愁呢!</P>
<P> 叶永青说，天助我也。拍拍颜茹玉的肩膀说，茹玉，这下你的那个表妹算是能派上用场了。颜茹玉有个表妹一直叫她给找工作，颜茹玉也找过叶永青，叶永青说，安排在厂里太显眼，以后有机会在外面给找个合适的工作。</P>
<P> 就这样一直摆着没有安排。叶永青说派上了用场，就是想叫颜茹玉的表妹到蔡司长家里当保姆。工资、服装等所有费用，当然是由厂里出，蔡司长家里只管用人。</P>
<P> 颜茹玉带着表妹李娟去了蔡司长家。李娟高中毕业，高考落榜后一直在家闲着。留一头黑黑的短发，趁着红扑扑的圆脸蛋，给人一种健康、朴实、天真、优美的感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人时都能讲出话来。一听表姐打电话来要她去北京，憧憬得一宿都没有合眼。朝思暮想的天安门城楼，天安门广场、人民大会堂、毛主席纪念堂等，这次去不是都能看到了吗？</P>
<P> 颜茹玉把李娟介绍给蔡司长说，这是我的表妹李娟，高中毕业后就闹着出来打工，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听说你家里缺保姆，我就叫她来了。</P>
<P> 蔡司长问，多大了？李娟答，19。</P>
<P> 会做饭吗？</P>
<P> 会，我在家做了一年饭，还参加过烹饪培训班呢。</P>
<P> 一看就知道你很聪明。</P>
<P> 李娟笑笑。</P>
<P> 颜茹玉说，这丫头从小就聪明，不管什么活一看就会。去年高考那阵子，要不是正赶上发高烧，现在早上大二了。</P>
<P> 蔡司长说，可惜呀!</P>
<P> 李娟说，不可惜，考取也上不起。</P>
<P> 颜茹玉说，是的，考取也上不起，家里困难呢，现在总算有了工作。除了养活自己，多少还能接济家里一点。</P>
<P> 蔡司长说，在我这里，也挣不到多少钱。</P>
<P> 颜茹玉说，钱多少没关系，只要你能满意就行了。本来是不想叫你给钱的，又怕你不同意。</P>
<P> 蔡司长说，不给钱我是不好意思的，你能给我找一个这样聪明的保姆就感谢了。</P>
<P> 颜茹玉说，这你就放心吧，一不会逃，二不学坏。跑猪跑不了圈，有什么不好的，你可以打也可以骂，再不就打电话给我，我来教训她。</P>
<P> 蔡司长说，那就先干着看吧。</P>
<P> 颜茹玉把李娟留下，说一声回去了。走到门外又回头来给李娟嘱咐几句，说，你在这里听蔡伯伯的话，不能学懒，要勤勤快快的，只能干好，不能干坏。又小声说，工资由月亮河发电厂发给你，蔡司长给你，你千万不能要。</P>
<P> 半个月后，张平又打电话向叶永青汇报一个重要情况。蔡司长的小舅子陆海飞在深圳办了一个高压电气设备厂，生产出一批电厂通用的高压电气产品。由于图便宜，使用劣质的原材料，俗话说好货不便宜，便宜无好货，结果生产出来的产品全部不合格，经质检部门高压冲击试验，要作报废处理。这样就要给陆海飞的私营企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P>
<P> 陆海飞眼球一转，计上心来，立马买了张飞机票，从深圳飞到北京。找到蔡司长，说，小弟的这点麻烦，请姐夫给指个路子，找个关系户把这批产品推出去。蔡司抗着毫无表情的脸，松儿吧叽地说，不好办。坐在一旁的司长夫人，立马接过司长的话茬说，要是好办海飞还来找你吗？自从你当了这个堂堂的司长，我看你都快六亲不认了。海飞从来都没有找你帮过什么忙，当初建厂时缺少资金，求你出面给贷点款，你都不给办。今天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就是我说的。真的不帮，今后你就算是没有我和海飞这门子亲戚。蔡司长看夫人气冲冲的，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只好把气氛缓和一下，说，好！好！好！我给办，那也得容我想想该怎么办吧？司长夫人转怒为笑，说，我看你这个黑脸的还不如我这个红脸的。转过脸又对陆海飞说，海飞，从今天开始，你就盯住你姐夫，什么时候办完了你什么时候回去。陆海飞笑喜喜地说，那就请姐夫费心了。</P>
<P> 叶永青听张平讲完了，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随即问张平，这批产品的主要问题是什么？张平说，听陆海飞说主要问题是使用寿命问题。使用寿命太短，只相当于同类型产品使用寿命的五分之一。叶永青说，那就是说五个不当一个用。我知道了，让我再考虑考虑。</P>
<P> 叶永青放下电话，倒背着手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来踱去，反复思忖着，怎样利用这个契机，从这批电气产品上打开缺口？如果把这批电气产品全部买下来，那真是给蔡司长帮了一个大忙，一定能讨蔡司长的喜欢，批项目的事就八九不离十了。但这要给月亮河发电一厂带来100多万元的损失。如果把这批电气产品安装到生产设备上去，虽然不会造成多么重大的事故，但肯定会造成经常性的单项断电，一断电检修工人就要忙乎着去检修，检修就必须停电，这样如此频繁地检修--停电--检修--停电，事必给全厂的安全生产带来很大的威胁，给全厂的经济效益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反过来，叶永青又考虑到月亮河发电厂的长远利益，如果新的项目批下来，每年的经济效益与这100万相比，这100万就是九牛之一毛了。想到这一层，叶永青握紧拳头，狠狠地朝桌子砸了下去，震得笔记本和墨水瓶在桌子上跳了起来。说，舍不得孩子打不得狼！抓起电话对张平说，我要把这一批电气产品全部买下来，宁愿砸烂变成废铜烂铁，卖给废品收购站，也要全部买下来。你告诉蔡司长，星期天我和颜茹玉一起到他家里谈。</P>
<P> 几天来，蔡司长大脑屏幕上一幅幅像蜘蛛网样的东西连续不断地闪现着，东北、西北、华东、西南，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他眼前掠过，他所要捕捉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面孔的呢？蔡司长踌躇不决。张平看出了蔡司长的心事，在接他回家的路上，张平一边手握着方向盘，一边慢慢地对蔡司长说，俺厂的叶厂长打来电话说，月亮河电厂正急需一批高压电气产品，陆海飞的那批产品他要全部买下来。叫我转告你，星期天他到家里来谈，请你在家里等他。蔡司长微闭双目，正躺在后排的座席上养神，忽然听到张平说叶厂长要全部买下陆海飞的那批电气产品，立马坐了起来，身子前倾到前排座椅上，说，是真的吗？张平说，还叫我转告你，星期天他和颜主任一起到家里来谈，请您在家里等他们。蔡司长出忽意外的高兴，说，欢迎，欢迎，你回复叶厂长，晚上我在聚福楼请他们。张平说，聚福楼的事还是由我安排吧！</P>
<P> 星期天晚上，聚福楼上一个豪华的包厢里，叶永青和颜茹玉不停地给蔡司长敬酒，一边敬酒一边说，祝蔡司长健康长寿，万事如意。蔡司长频频点头，直说感谢感谢。陆海飞也见缝插针给叶永青敬酒，说，忠心感谢叶厂长救了我和我的厂子，兄弟曰后一定重报。叶永青说，这算不了什么，再说我们厂也需要，兄弟不必放在心上。我们还是共同向蔡司长敬酒吧。</P>
<P> 那位瘫痪两年一直躺在床上的老太太，是蔡司长的老母亲尚天云。尚天云老人虽然生活不能自理，但老太太的头脑非常清醒，80多岁的老人，耳不聋眼不花，尤其是记忆力甚佳，几年前的事仍记忆犹新。例如三年前陆海飞办厂找蔡司长贷款的事，蔡司长没有给贷，老太太是支持的。这次产品出了事，又找到蔡司长给走小路销售，老太太想，这不是蒙上眼睛坑人吗，为了几个臭钱，把起码的人格都丧失了。这到底还算是哪家子的干部呢！老太太愤怒了，真想爬起来狠狠地教训儿子一顿，但是爬不起来了，于是怒气就往心里去，怒气在心里发作了，老太太的血压骤然升高，突发脑溢血，虽经医院极力抢救，终没有能挽回老太太的生命，老太太含着一腔怒气走了。</P>
<P> 老太太年轻时是哈尔滨地区一位小有名气的外科医生，外号尚一刀，无论是什么样的疑难杂症，只要尚天云一刀，准好。因此，南来北往求她看病的人络绎不绝，门庭若市。</P>
<P> 1931年9.18事变后，曰本关东军很快占领了东北三省。一夜之间，哈尔滨的大街上也晃动着关东军的身影。关东军横行霸道，随便打骂拘留过往行人，连去医院瞧病的病人都不放过，医院的病人大减。</P>
<P> 尚天云看见关东军的身影就来气，偏偏每天在她的窗前都有鬼子的身影摇来晃去。有一天傍晚两名小鬼子还突然闯进她的医院里搜查病人，把病人们吓得鬼哭狼嚎，还抢走了化验室里唯一的一台高倍显微镜。</P>
<P> 尚天云被激怒了。当天夜里，在她丈夫的配合下，尚天云用她那小小的手术刀狠狠地刺进了一个曰本鬼子的咽喉。乘着夜色，夫妇一起投奔了====联军，共同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战争胜利后，随部队入关，北京解放后进驻北京，这一晃就是30多年。文革中，丈夫被诬陷为曰本特务，活活地被红卫兵给整死了。尚天云蹲了五年的牛棚出来，捡回了一条老命，但她那正直，刚强的性格却丝毫未改。</P>
<P> 为给尚老太太送葬，蔡司长请人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用帆布毛竹临时搭起了一个小小的灵堂，在灵堂里摆放上灵案、香烛、火纸之类的送葬品。灵案上方并排悬挂着尚老太太和老伴放大了的黑白遗像，遗像前还摆放六个盛着水果点心的瓷盘子，香烛在慢慢地燃烧着，缕缕轻烟渺渺，整个灵堂里充满着香烛燃烧后的混合轻香味。</P>
<P> 蔡司长是尚老太太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孝子，孝子是不分白天黑夜都要在灵堂里规规矩矩守灵的，是寸步不能离开的。灵堂的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麦草，麦草上面铺一领新芦席，白天坐着，夜里就睡在芦席上。恰巧那几天正赶上西北利亚的寒流南下，西北风拉着哨刮得帆布棚呼搭呼搭响。蔡司长身上盖着两床棉被和一件军大衣，仍冻得蜷曲成一团，蔡司长身边还有一个人陪着，一边陪着蔡司长守灵，一边作个伴，好使蔡司长不感到寂寞和害怕。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月亮河发电厂的厂长叶永青。叶永青一听到蔡司长的母亲病故的消息，当天晚上就来到了蔡司长家里，帮助蔡司长料理丧事。蔡司长干工作还行，对办丧事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叶永青来了，算是来了个明白人，给蔡司长省了不少的心。叶永青来陪蔡司长守灵，心里是有想法的，叶永青是想利用陪着守灵的机会，跟蔡司长再加深一下感情，以此来感动蔡司长，能尽快地把项目批下来。</P>
<P> 叶永青一直陪着蔡司长把丧事办完，出殡那天,叶永青像孝子一样,披麻戴孝手捧哀丧棒,痛哭流涕地在墓地上叩头。把尚老太太"入土为安"了，才回宾馆去，回到宾馆就发烧，咳嗽，医生诊断为重感冒，住在医院里打吊针、服药一个多星期才逐渐好转，出院。</P>
<P> 春节将至，叶永青和颜茹玉在谋划着如何送礼的事。叶永青说，送现金人家不收，送烟酒有点俗。颜茹玉说，目前生活好了，领导们都讲保健强身，我看每一家送一台多功能的健身机，可拉可推，能举能蹲，还能跑步蹬脚，不出房间就能锻炼身体，保证家家喜欢。叶永青说，还是颜小姐思路广阔，我看行，就送健身机。叶永青看看颜茹玉又说，好事成双吗，是不是再搭配点别的？颜茹玉想了想说，还是围绕着保健强身做文章。我们市里新开发的枸虫保健酒，是用红高梁为主要原料，配上枸杞子、冬虫夏草等20多种中草药配制而成的。补肾强身、滋阴壮阳，上次我给你买的两瓶，你喝了不是很见效吗？叶永青说，对对对，很见效，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颜茹玉说，当下的头头脑脑们大都是烟酒过量，劳累过度，都需要补补身子，每家送他们两箱枸虫酒，并把它的成分，功效，服用方法简明扼要的打印出来，塞在箱子里作为一种宣传。我想他们会高兴的。叶永青说，就这么办，保证他们高兴，他们一高兴，我们的项目就有希望了。<BR>跑项目4</P>
<P> 由颜茹玉出面，每家每户都给送上一台多功能的健身机和两箱枸虫保健酒。各家各户都笑纳了，并且说了声"谢谢"。颜茹玉每听一声"谢谢"，就感到是给她的面子。心里有一种满足感。</P>
<P> 最后到蔡司长家里，颜茹玉顺便看了下表妹李娟，问蔡司长李娟干的怎么样？蔡司长说小李很勤劳，很聪明，还很有礼貌，我们全家都夸奖她呢!最后蔡司长对颜茹玉说，昨天对你们厂的项目进行了初审，还要补充一些资料，春节后再审一次，估计问题不会太大。告诉你们的厂长回家放心过节。过了节不要来了，我们把批复给转到省里去。</P>
<P> 颜茹玉说，我们厂长出来时就把过冬的衣服带来了。说是不拿到批复不回厂了呢!</P>
<P> 蔡司长说，我真佩服你们厂长的毅力和恒心。好吧，既然这样了，你回去后就打电话，把缺的资料赶快递来。争取春节后一上班就先审你们的项目。</P>
<P> 颜茹玉说，那太感谢蔡司长了。</P>
<P> 颜茹玉回到宾馆，把蔡司长的话给叶永青学说了一遍。叶永青猛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把颜茹玉搂在怀里，又是贴脸又是狂吻。一会儿声泪俱下,连说.批了!批了! </P> |
发表于 2007-3-26 22:33:14
发表于 2007-11-26 22:20:48
